“我不愿目睹夏日终结/仿佛它未曾来过”(遗忘爱达荷)书评-尊龙凯时登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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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达荷盛载着残酷的故事。残酷不止在于肉体层面的暴力事件:韦德在痴呆症发作的时候会将第二个妻子安的头颅紧紧地按到电视或者玻璃的碎片里,韦德的第一个妻子用一把斧头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少年艾略特疑似被爱慕他的少女设计落水乃至截肢;然而残酷也并非在于人内心的渊面上,“善意的浮现比残忍更深地刺痛了她”,偶然间显现在我们内心的残酷,不过是一滴水荡起的涟漪,真正的残酷存在于人的无心之处,在于一种想要救赎的可能,在于对完整的渴求。
在《遗忘爱达荷》中,每个人都处在一种不完整的状态中。韦德的妻子因为杀害小女儿梅而进了监狱,大女儿因为目睹这一切而失踪,而安走进了韦德的世界。韦德曾经的家庭是一个标准的家庭,甚至可以说像是某种模板一样完整,即使是妻女离散,在他的意识中,这个世界仍然完整。只有当安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世界才开始破碎,安与韦德重新构筑起了另一个世界,只是这个世界还带有前一个世界的记忆。这种记忆在持有者身上是被压抑的,但在安这里,却是想要被激活的。
这个故事中其他的角色身上也都是不完整的,然而真的是不完整吗?《遗忘爱达荷》到底都没有交代韦德的第一任妻子珍妮为什么会杀死自己的孩子,执着于这个谜底是无益的,真相存在于一种角度之下,或存在于一个全能全知的视角之下,人的目光,就像他的记忆一般。
人会以为他拥有自己完整的记忆,然而记忆却总是断裂的和无意识被修改的,我们拥有所有的记忆,也是一种错觉,一种自我欺骗,我们可能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是一种错觉,“我不愿目睹夏日终结/仿佛它未曾来过”,自我是一个谜,一个神话。而残缺本身就可以是一种完整,患了痴呆症的人才知道自己并不想要那些真相,他将妻子的头按向那些符号,就像他用同样的方式来训练他的猎犬不要去吃、去杀死不需要吃和不需要杀死的猎物一样,韦德对于真相已经不再执着,对家族遗传痴呆症的恐惧早已渗透骨髓,变成一种对命运的默认,没有真相,渴求真相是徒劳的,一种失忆的生活也可能是幸福的。